飞翼无奈闭了嘴,沈长离继续说:
“若是单独用绿矾,的确算是好东西,但我还从这浴池里闻到了大青叶、杜仲等草药的味道,这些药草和绿矾混合一起,相克。”
相克?
寒君袂立刻想到了自己体内的毒,眸光闪过一丝杀意,
“有人要谋害本王?”
“诶,还是跟聪明人说话简单。”沈长离双手抱臂,一派尽在掌握。
寒君袂又抬袖,黑鞭飞出,缠绕沈长离腰肢,再收回袖中时,沈长离已经落在了他的怀中。
“王爷,青天白日的,这这这这不好吧?”沈长离干笑着结巴。
寒君袂却没有一丝笑意,“你怎么知道浴池里有这些东西的?”
“当然是因为我有一个天生灵敏的鼻子。”
其实前生她的鼻子并没有这么灵敏,这也是穿越过来后才发现的特异功能。
“不过,王爷此刻不应该去抓人么?只要抓住他,一切尽可真相大白。”
“抓谁?”
“就是那个模样俊秀,一身白衣的好看大夫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这些药材都是他给你开的吧。”
寒君袂却直接略过了她后面一句话,素指划过她的脸颊,最后钳住了她的下颌。
“你倒是说说看,是他模样俊秀,还是本王俊秀?”
这是重点吗???
真是脑子被驴踢了,还是进了水了。
沈长离在心中咆哮。
“他一个小小白珍珠,哪里能跟如明月般璀璨的王爷比呢?”沈长离堆起一脸笑,
“王爷与我虽有婚约,青天白日朗朗乾坤,总是搂搂抱抱还是不妥的。”
“哦?”
寒君袂托住她本能向后仰的腰肢,整个人俯身而上,就在沈长离以为自己这便宜被占定了之时,寒君袂的脸停在了她面前一寸之处。
她眨眨眼,这距离,近的几乎能看见寒君袂脸上的细微绒毛。
前世今生,除了那个玄冥,她从未跟男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,脸上渐渐浮起一层烟粉。
寒君袂却勾起唇角,身子靠回椅背。
“身体倒比嘴诚实。”
今日也算报了前几次被夺吻之仇,他心里痛快极了。
而沈长离愣住了。
草!
刚刚是被调戏了吗?
前世今生,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调戏她!
“将死之人,留着一口气调戏我,真是好没品味。”
一句将死之人,听得在场所有人鸡皮疙瘩起一身。
尤其是离得最近的飞翼,他真的很害怕王爷一掌打死这个狂拽女人。
众人都胆战心惊,寒君袂却出乎意料的平静。
“你都知道些什么?”
“我一个草包能知道什么?”沈长离卖起关子,
“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,我还得查案呢。”
寒君袂挑了挑眉。
查案不过是他用来捉弄沈长离的噱头。
毕竟能在无影眼下逃脱的贼,武功身手定是一等一,绝非一个沈长离能比。
“飞翼,把紫苑千花交给三小姐随行小丫鬟,顺便请小丫鬟吃茶。”
“是。”
沈长离一个咯噔。
这王爷是一语双关。
看似把紫苑千花交给了守羽,实则是用守羽的命威胁她。
真是好一个心机的男人。
“现在,可以说了么?”
“王爷中毒了,而且是剧毒。”
沈长离说话时,终于从寒君袂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惊讶。
可以肯定的是,她说对了。
沈长离继续说:
“若要诊断病因,还需我诊脉,当然了,也可以叫上那个好看的大夫,与我交流病情。”
说到后半句,寒君袂的脸色明显变了。
“若真医术高明,则不需要交流病情。”
沈长离撇撇嘴,还真是隔行如隔山。
她搭上寒君袂的右手,屏息凝神的诊脉。
半晌过后,她才神色凝重的收回手。
沈长离摇头道:
“怪。”
见寒君袂不答,她继续说:
“从脉象上来看,王爷心律不齐,呼吸不稳,血流不畅,而且有时候心跳还会骤停几秒钟,但从体征上来看,王爷你并没有半点不适。这属实不正常。”
这些话寒君袂已经从鹤神医嘴里听过一遍了,所以并不觉得意外。
“本王中了什么毒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沈长离摸了摸下巴,
“不好说。”
“不好说?”
寒君袂眸光冷冽,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沈长离扼杀。
沈长离咽了咽口水,真是怕了他了,动不动就认真。
“不好说的意思就是,不是不好治,只是我还没说。王爷体内,中了两种毒,寒毒与洇毒,我需要给王爷施针治疗。”
二人回到寝殿。
此刻,鹤神医也来到了一旁旁观。
在寒君袂眼神警告之下,沈长离都不敢正眼看鹤神医。
“把裤子脱了。”
沈长离一句话,惊到了两个男人。
寒君袂怒不可遏。
而鹤神医,则是嘴角抽搐。
虽然医者面前无男女,可这三小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。
“怎么,听不懂?你不脱裤子我怎么给你扎针?”沈长离目光落在寒君袂双腿之上,最后定在了两腿之/间。
“别害羞嘛,我是大夫。”
该看的,不该看的,昨夜她都看了,何况前生长的短的粗的细的,她见过的不计其数。
“你!”
寒君袂气的脸红脖子粗,他当然知道沈长离是大夫,可脱了裤子,不说毫无隐私,而且他装瘸的事情不也会暴露吗?
鹤神医上前一步,“沈姑娘,王爷这毒这毒也可先从足部治疗。”
一句话,化解了寒君袂的尴尬。
沈长离终于明白鹤神医为什么在这里旁观了,作用就是帮寒君袂开脱的嘛。
如此看来,寒君袂应该不记得昨夜她见到了他站起来的场面,还装瘸呢。
既然如此……沈长离嘴角荡起一丝笑容。
“鹤神医不愧为神医,模样俊,办法也多。”
说话的功夫,一边的飞翼已经帮寒君袂脱下了鞋袜。
沈长离看准一个穴位,快狠准的扎了进去。
寒君袂瞬间疼出一身冷汗。
其余人也是为沈长离捏了一把冷汗。
“哎呀王爷,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?难不成双腿残疾还能感觉到疼痛?”沈长离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。
寒君袂咬牙忍住脚底的疼痛,“热的。”
真是死鸭子嘴硬,既然要装那就别怪她了。
眨眼功夫,沈长离又落下两针。
汗珠顺着寒君袂脸颊滑落,仍旧一声不吭。
这倒是令沈长离颇有些意外,这恶作剧放在前生,组织里那些最刚的男人也忍不住不叫啊。
沈长离接着落针,等扎到第八根的时候,寒君袂已经疼得面色苍白了。
一边的鹤神医忍不住开口,“姑娘,王爷的血肉之躯,只怕耐受不住这九转回阳针的折腾。”
哦?
这儿有个有眼光的人,知道她扎的九转回阳针?
沈长离故作委屈,“我怎么会折腾王爷呢?王爷是我的未婚夫,我得王爷,如鱼得水,不胜欢喜啊!”
沈长离一边用寒君袂说过的话噎他,一边落下最后一针。
九针连成线,瞬间缓解了疼痛,寒君袂那麻木多年的双足,还传来了丝丝缕缕的温暖。
三年来,下肢头一回生出暖意。
“王爷,”沈长离双手托腮,一副邀功讨赏的模样,
“可有感觉好些?”
虽然好多了,但寒君袂还是觉得沈长离方故意捉弄他的成分更多,对沈长离他没有好脸色,只问:
“要扎多长时间?”
“不长不长,一个时辰。”沈长离看向鹤神医,
“拔针的事情,就交给你了,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,就不打扰了。”
说罢,沈长离就要离开,然而还没踏出门,就被寒君袂捆了回来。
“鹤神医要煮药。
寒君袂说完这句话,鹤神医心领神会的离开。
沈长离欲哭无泪,“王爷,天色不早了,我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再不回来,只怕就要被我父亲打断腿了。”
“他不敢。”
沈国公的确不敢,但她实在想离开啊!
“有王爷保护,父亲的确不敢,但沈夫人敢啊!她时常不给我饭吃,也不给我银子,若我回去的晚了,只怕还要跪去祠堂,一天一夜没有水喝。”
沈长离声情并茂的倾诉着,顺带还挽起了袖子,将原主从前在庄子上受苦挨打残留的伤痕露出几道,
“所以王爷,您大发慈悲,还是放我回去吧。”
寒君袂自认不是那等轻信于人之人,也见过沈长离手扇沈夫人的场面,但看着沈长离这满胳膊的伤痕,心中还是闪过一丝,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疼。
他明白后宅的阴私,骤然想起初见那日,沈长离浑身是血跟他抢金疮药的情景。
看似浑身是刺,实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。
“本王让飞翼送你。”
“我怎好意思使唤王爷的侍卫?”沈长离连连摆手,
“王爷把答应给我的黄金就行,我回去时买点干粮带进祠堂。”
寒君袂不可置信的看了沈长离一眼,“你就这么穷么?”
沈长离没说话。
半晌过后,寒君袂扔给了沈长离一块玄色令牌。
“这是本王的手令,在哪里都可当银子使。”
沈长离定睛一看,令牌上果然用金字刻了一个“寒”字,这不相当于一个黑/卡么?这可比一千五百两黄金还值钱。
“多谢王爷,多谢王爷。”
沈长离千恩万谢着离开。
沈长离前脚离开,后脚无影就回来了。
“查的如何?”
“回禀王爷,沈三小姐前十三年的确住在城外庄子里,与外人没有往来,只是有一点属下觉得有些奇怪。”
“哦?”
“据属下打听,庄子里的沈三小姐,应当是个软弱无能的软包子,可眼下看来,三小姐的性子似乎并不软。”
寒君袂听了这话,也陷入了沉思。
养在城外十三年,一直以软弱示人,难不成是韬光养晦?可没有跟外人往来,怎么学会的九转回阳针?
寒君袂想着,鹤神医就端着药从门外进来了。
“王爷趁热喝。”
寒君袂捏了捏眉心,“鹤神医方才可看出了什么?”
鹤神医明白,寒君袂是在说九转回阳针的事。
“沈姑娘医术高超,在下也望尘莫及。”
鹤神医虽有神医之名,但在针灸方面,还是自愧不如。
寒君袂端起药碗,“鹤神医可知道何为绿矾?”
鹤神医仔细回答,说出的话跟沈长离说的一般无二。
“王爷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沈长离在本王的浴池内,发现了绿矾。”
鹤神医一愣,“有人在浴池里动手脚?”
寒君袂点点头,心中的疑虑打消。
鹤神医不理纷争,留在他身边,一来是为了还恩,二来是有求于他,怎么可能给他下毒呢?
寒君袂这边的困难还未找到解决方案,沈长离那边却已经见了眉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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